台灣棒球史   曾文誠 - 棒球專家             (updated Sept. 6, 2003)  "台灣棒球王" 新書 (7/2004)

談台灣棒球的起源、發展

1871年一位叫牧野的日本人從美國人那裡學打棒球、也把該項運動傳給他的同胞,自此棒球成了日本人的最愛。1895年日本人佔領台灣,初期台灣社會並不安定、各地仍傳出抗日之事、在台的日本人所從事的所謂運動是指相樸、武術等健身、防身的活動、一直到了社會治安較前穩定後,日本人才開始慢慢地從事他們最愛的棒球活動,根據蔡宗信的研究,1897到1898這兩年間駐台的日本銀行職員已經開始慢慢地在他們工作的周圍玩起非正式的棒球賽,而所謂的非正式棒球賽是指當時的日本銀行職員玩的棒球只限於投、打,目的只是想辦法讓球打出去而已,沒有固定的攻防陣容或比賽勝負結果。

1903年日本本士的早慶戰(早稻田及慶應大學的棒球對抗賽)帶動棒球的狂熱,也深深影響殖民地的台灣、1906年台北出現第一支正式的棒球隊「台灣總督府中學校棒球隊」,「台灣總督府中學校」成立於1902年,該校在1904年時即有棒球的活動,而且使用手套、面罩、球棒等用具,不過並沒有棒球隊組識,到了1906年學校校長田中敬一率先組識學校有興趣打棒球的師生而成為有史料可考的台灣第一支棒球隊。在台灣總督府中學校之後,同樣在台北的「台灣總督府國語學校師範部」也組成了棒球隊,接著更具歷史意義的是兩校在1906年交手,算是台灣棒球有正式比賽紀錄的棒球賽,兩隊的先發投手分別是中學校的鈴木及師範部的櫻井。從兩隊的歷史可以看出,日據時代台灣棒球的發展,最初棒球隊的組成是以學生球隊為中心,而且是在校長熱心提倡,親自指導、督陣下,才有正式的比賽,這和日本本土棒球推動,學生棒球扮演重要角色此點是相同的。

台灣棒球從台北的學生球隊開始發展,這和當時日本統治者所在地位於台北,如台灣總督府、及各官廳機關所在有關。之後棒球運動就從北部慢慢地推向全台,1910年駐台南的砲兵部隊,隊中部份軍人利用公餘從事棒球運動,這一年夏天他們終於湊到九個人可以成為一支棒球隊,這時剛好他們聽說在南鯤鯓地方有位名叫細川的人組了一支棒球隊「南鯤隊」,所以他們就向該隊提出比賽的挑戰,不過根據史料所述這場南部第一戰,是在雙方都沒看過對手及手套不足,外野手都是空手接球下完成的。之後在台北唸書的學生放暑假回到台南,他們有些曾在台北打過棒球,因此一到台南後就和當地對棒球有興趣者一起組隊比賽,因此對推動南部地區的棒球運動有很實質的助益。

繼台北、台南之後,中部是台灣第三個棒球發展的地區,1914年第一支在中部地區出現的棒球隊是「台灣銀行中部支店棒球隊」,而他們的第一場比賽並非如台南砲兵棒球隊一般的找別人挑戰,而是銀行中自行分成兩組比賽,而且有趣的是,他們是分成已婚及單身兩組比賽。雖然還是在場地、球具不足的情況下練習、比賽,但他們這種打棒球的精神也影響了其他的人,「台中廳棒球隊」也在這樣的背景下成立,不過此隊之中不乏過去曾在日本打過棒球的選手,因此當他們向銀行隊下戰書,而銀行隊也接受之後,兩隊比賽最後結果是台中廳隊以20比9大勝銀行隊。

從台北、台南到台中地區,這是台灣西部棒球發展的路線,至於東部則遠晚於西部地區,到了1917年左右,當時的台東製糖廠的庶務課長吉野清一集合廠中有志於棒球運動者組了球隊名為「製糖廠隊」,製糖隊之後,台東地區還有當地軍人所組的「守備隊」、台東廳所組的「台東廳隊」,不過這些都是屬於官方色彩的棒球隊,1921年左右有一家民營的公司「賀田組」的負責人田中里時哉,在他很熱心的支持、推動下,民間的棒球隊「櫻隊」成立了,並且曾北征花蓮,及遠到西部比賽,不但開啟出外挑戰比賽的紀錄,在台灣棒球史上也是值得一書的。

除了前述的台北、台南、台中、台東之後,基隆、新竹、嘉義、高雄、屏東、宜蘭、花蓮各地也都陸續有棒球隊成立的紀錄,而我們從台灣各地成立棒球隊先後的時間及其分佈,我們可以清楚的發現早期台灣棒球發展是由北而南而中,最後到了東部,這和日本統治台灣的政經發展路線是相吻合的,也就是在社會治安到了一定穩固的程度時,也就有可能從事較休閒的棒球運動。

而在各地方隊伍及比賽的增加之後,因應比賽而產生的相關組識、比賽辦法及場地也出現,這是早期台灣棒球發展很值得注意之事。

1914年原早稻田名將伊勢田剛來台,他有鍵於當時台北許多球隊都集中在新公園練習及比賽,也因此而延伸出許多紛爭,因此他召集了當時所有台北球隊的代表開會,成立北部棒球協會並訂出會章,這部可能是台灣最早的棒球協會會章,規畫相當詳盡,舉凡會長、副會長、委員職責、比賽使用場地規畫、競賽規則等都有明訂辦法,其中第四條還明文規定,會中所有選手每月必須繳交費會一元。

不但北部棒球協會成立、讓各棒球隊比賽、訓練有遊戲規則可依循,因為棒球運動的蓬勃,各地尤其台北地區的棒球場地也開始整建完成,光是台北地區的棒球場地就超過十五座,這些都足以代表,從1895年日本據台、1906年第一支棒球隊出現在台北之後,棒球運動已然在台灣這塊土地默默埋下等待開花結果的美好種子了。

一個地區運動的發展是否蓬勃,參與人數、隊數是個可以參考的數值之外,運動場館是另一指標

從1911年起,台灣的棒球運動因來台日人的本身的興趣及熱心推動,使得棒球隊數也與日俱增,各地大小賽事也逐漸多,以1916年的資料看出,當時北中南三大棒球賽已經吸引了25支棒球隊參加,分別是台北大會13隊,台南大會8隊還有中部大會4隊參加,從這份數字可以看出兩件事,其一是棒球隊數已經明顯從過去各地一兩隊增加到可觀的數量,其二是台北依然是棒球發展的重鎮,不但隊數多,實力也最整齊,第三是在台北地區之外的南部及中部棒球隊,不是以學生球隊為主,而是社會組為中心,這可能是和日本人分派年青人去台北以外地區工作有關。

此外,在有心人士的推動之下,1910年起台灣棒球比賽及訓練場地開始大量出現,這相當程度的反應台灣當時棒球發展的熱況。根據西協良朋所著「台灣中等學校野球史」一書所述,全台較著名的棒球場地分別是

台北:
    1. 武德會廣場(現總統府前廣場)
    2. 新公園球場(現二二八紀念公園)
    3. 河頭溝廣場(近淡水河地)
    4. 國語學校操場(現台北市立師範學院)
    5. 南門城外廣場(現公賣局附近)
    6. 古亭町廣場(地點不詳)
    7. 練兵場(地點不詳)
   8. 大正街廣場(地點不詳)
   9. 鐵道部運動場(地點不詳)
  10. 江瀕街廣場(地點不詳)
  11. 一中校庭(現北一女中附近)
  12. 第一聯隊營庭(現東門附近)
  13. 高商運動場(地點不詳)
  14. 圓山球場(現中山足球場)

基隆:仙洞球場。
新竹:新竹公園北側。
台中:水源地球場(現台中棒球場)。
嘉義:南門外。
台南:台南公園。
高雄:盬哉町。
屏東:屏東公園。
宜蘭:宜蘭公園。
花蓮:花岡山球場。
台東:台東南町。
 

這麼多比賽場地的確可以反應當時台灣棒球風行的程度,這和日本人在原租國就喜歡棒球這項運動,還有更多棒球教練、選手來台加入棒球推廣有關。然而從第一支棒球隊在1906年出現到了1918年左右,這十餘年間,台灣棒球雖然發展很快,但居多數人口的台灣本地人卻沒有參與棒球的紀錄,一直到了1919年才有正式文獻可考的台灣人打棒球的紀錄,據「台灣野球史」中所述:「今年新參加的學校球隊(台北醫學專門學校)隊中有李、林二位本島人參加比賽,是一件高興的事。」 

台灣人開始並未從事棒球運動有可能是幾個因素產生。

其一是受到中國人傳統重文輕武,認為要出人頭地的唯一辦法就是多讀書,而輕視身體的運動,而日本人也抱著同樣的看法,認為同屬中國人的台灣人根本不愛運動,鈴木明在他所著的「令人驚訝的台灣棒球」一書中說到:「早期的日本人是不肯教本地的台灣人打棒球,那是因為「極東奪冠賽(亞運會前身)首度舉行是在一九一三年,棒球從第一屆開始就列入正式比賽項目。中國在第五屆(在上海舉行)才參加比賽,而且還是召集到夏威夷經商奮鬥的華僑所組的棒球隊伍。僅就棒球而言,基於台灣人是中國人子孫的理由,日本人根本沒有意願教台灣少年打棒球。」

其二是對棒球陌生、甚至是恐懼感,參加過1931年嘉農棒球隊遠征日本甲子園的蘇正生就說到:「我最初是網球隊員,棒球碰都沒碰過,為什麼沒有碰過,因為不敢。那時候棒球,日本人口中的『野球』,根本沒有幾個人敢玩,因為聽說棒球很硬,打在身上會把人打死,『會打死人的東西』有誰敢去碰呢!所以只有日本人自已在玩。」其三是家中長輩並不鼓勵,簡永昌在其所著「中華棒球史記」一書所述:「本省同胞子弟未與賽,是學校不鼓勵且家長視棒球運動是粗魯的活動,無法陶治高尚的人格。」

最後一點可能是日本據台初期遭受台灣人很強硬的抵抗,最後雖順利完成統治,但也因此對台灣人抱持著輕視的態度,加上怕因棒球運動引起台灣人的自覺意識,而造成團結甚而起抵抗日本人的念頭,所以自然不願將其喜愛的棒球主動地教導給台灣人。

但初期台灣並未從事棒球運動的情況,隨著台灣政經、社會治安穩定之後有進一步之後有很大的改變,首先自然是日本人的態度,開始會以平等的立場來看待台灣人,使台灣人能在同一競技場上競爭,而在台灣人學校服務的一些日本職員也因為本身熱愛棒球之故,所以將這項運動傳授給本地的學生。

最後或許日人以「同化」的角度來傳播棒球運動,據1919年「運動競技的本島人」一書中所述:「在新設的學校中,以本島人居多,所以在這些新設的學校或中學程度的學校中,應勸導只注重記憶讀書的學生多加運動,如此也有助於同化的進行,並且同化為日本人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故有注重的必要,而我想本島人學生既有勸導運動的必要,學生以外的本島人也有大大獎勵的必要。」

不論是什麼因素造成,在日人據台期間,台灣人受其影響也開始慢慢的從事過去他們一直很陌生的棒球運動,尤其是少年棒球也有台灣人參與的紀錄,這可從台灣棒壇前輩蕭長滾口述回憶可以看出,當時台灣少年參加棒球隊的景況。

蕭長滾說:「我開始打棒球的是從國小開始的,那時候高雄有一個少棒聯盟的組識,有差不多四支球隊,其中兩支是日本人就讀的學校,分別是第一小學,就是現在的鼓山國小,第二小學是現在的前金國小,這兩所學校是日本人唸的,而台灣人讀的是第一公校,現在的旗津小學,第二公校則是現在的三民小學,我讀就是第二公校,那時候我們一年分春秋兩季在比賽。」

進入了1920年代開始,台灣人即將在這塊土地展開他們的棒球天份了。

在本地台灣人陸續接觸棒球之後,有一支特別的隊伍是值得特別介紹的,那就是位於花蓮的「能高團」,1920年花蓮市有位熱愛棒球的球迷林桂興,他召集附近的山地少年,讓他們試一試投球和接球,沒想到他們一下就會了,其中有位名為「查屋馬」的少年投的球非常快大家都比不上他,所以林桂興去找誰可以接查馬屋球的人,結果一位叫「辜茂得」的人可以接他的球,林桂興就以這兩位少年為中心,將當地的原住民少年組識起來名為「高砂棒球隊」,並且常與當地的日本人在花岡山棒球場舉行比賽。

之後這批會打棒球的少年進入甫成立的「花蓮港農業補習學校」,正巧此時有位日本人梅野清太因為承造東部鐵道工程、花蓮港工程及臨海道路等三大工程而來到花蓮,加上當時花蓮廳長江口良三郎,他們兩人認為山胞尚有出草的習俗,所以為了防止山胞滋事,維持良好的治安,於是在教化功能下將原先的高砂棒球隊中的少年組成以能高山為名的棒球隊「能高團」,之所以他們會有組棒球隊帶有教化功能,這可以從江口廳長在能高團成立時所說的一段話可以觀察出,他說:「教生蕃(原住民)打棒球,這是一個令人驚訝的事情...我是為了要來矯正他們與生俱來傳統兇暴血統,及為了讓蕃人體驗運動的真正精神所在,並且也要對外廣泛地讓世人知道,對於蕃人的教化已有實質的成效,基於這些用意成立能高團的。」

1924年9月能高團往台灣西部遠征,這在交通相當不便利的1920年代是非常重大的一件事,而且同行的還有「全花軍(全花蓮港棒球代表隊)」 而能高團所屬的花蓮港農業補習學校也有六十名原住民學生隨行,一方面幫自己的棒球隊加油兼任啦啦隊,一方面也藉此當做畢業旅行的參觀之旅。

這一次能高團遠征西部,在台灣棒球史可以值得注意的有幾作事。第一,是他們從基隆打到屏東,在七個地方和九支不同球隊交手當中,獲得五勝四敗成績,雖然勝多敗少,但在台北的三場比賽卻是全敗的結果,所以台北棒球水準在全台之上再一次獲得証明。

第二,能高團的第三戰對手為自稱職業隊的「大正職業隊」,可惜這方面史料不多,無法証明其為台灣第一支職棒隊。

第三,比賽統計紀錄完整地被保留,以這三場對台北地區的球隊比賽,能高團留下的攻守紀錄為打數150、安打21(合全壘打2、三壘打1、二壘打4)盜壘14,三振14,四壞球12、雙殺4,失誤20,一支訓練才一年多的球隊能有這樣的成績實屬不易,尤其是四次雙殺,14次盜壘都顯示這一支球隊不錯的攻守,尤其在在展現出原住民原具有的投打跑的爆發力,令觀者莫不動容。

第四,是能高團西部遠征的比賽,均吸引眾多的觀眾前往觀戰,在9月21日首戰和台北高商交手時,現場竟來了7千名球迷,而對「大正職業隊」也有5千人擁到球隊,而且多數為能高團加油,形成極有趣現象。

1925年7月3日能高團再接再厲由基隆港出發遠征日本,以為期兩個月的時間在東京、橫濱、名古屋、京都、大阪及廣島等地比賽,7月9日能高團首戰迎戰豐島師範棒球隊,日方因不知能高團實力為何,因此第一戰派出實力不佳的豐島隊,結果能高團僅在第四局就以二十八比零領先,逼得日方緊急叫停,趕緊換上實力強一級的早稻田中學隊來出賽。

接著他們又按照計畫在日本各地比賽,所到之處不但吸引很多觀眾前往觀戰,而且有趣的是多數的日本球迷還幫能高團隊加油,而能高團在日本的成績雖然是三勝四敗的成績,但他們比賽中每每表現出優異的體能條件,使得他們的傳球又快又準,擊中的球又高又遠,且充滿了慓悍的鬥志,都是讓日本球迷印象深刻的。

投打跑樣樣行,還具有天生的體能條件,不論是東征日本或西征台灣西部,這一支原住民球隊都表現出他們是最適合打棒球的民族特性,也因此引來了日本球探的注意,在日本京都的平安中學棒球隊,為了挖角這些棒球好手,不遠從日本而來,最後在一番遊說之後,拉攏了阿仙(改日本名為稻田照夫)、羅道厚(改日本名為伊藤次郎)、羅沙威(改日本名為伊藤正雄)、紀薩(西村嘉造),而這些選手在加入京都平安中學很快地成為該隊主將,並且在1927、1928年參加甲子園大賽。

嘉農棒球隊,它的成就不僅在於1931年獲得甲子園大賽第二名而已,他對台灣棒球的貢獻仍在於它從1928年第一屆(棒球隊)開始到第二十五屆,這麼長久的時間以來,為台灣棒運栽培出許許多的傑出人才。這些嘉農棒球隊校友畢業後回到故里,不論是當教練或是裁判都成為推動該鄉里棒球運動的最佳人員,台灣棒球能深植、能發展,嘉農棒球校友功不可沒。(圖文:曾文誠)

(1931年嘉義農林棒球隊勇奪日本甲子園比賽銀牌)

七十年前(1931年)台灣嘉義農林學校棒球隊,赴日參加全日本甲子園中等學校棒球賽。上圖為亞軍優勝獎牌。
(圖:蔡武璋 文:胡文雄)

成立於1923年的能高團不但在當時引起轟動,在台灣棒球史上也有其一定的地位,而另一支在台灣棒球史佔有一席之地的高中棒球隊伍則是來自嘉義的嘉義農林棒球隊。而嘉農棒球隊我們也可以清楚地探索出當時台灣棒球,尢其高校棒球(青棒)的發展情況。

嘉農是一所成立超過八十年,擁有攸久歷史的學校,該校創立於一九一九年四月,首任校長是日人藤黑總左衛門,是一所培育農業人才的專門學校。在學校創立九年後的一九二八年,嘉農成立了第一支棒球,第一任的棒球隊教練是在學校裡頭教代數科目的安藤老師,然而或許只是棒球愛好者而非棒球科班的指導者,安藤老師帶領下的棒球隊,成績並不突出。

讓嘉農不再成為常敗軍的是一位名叫近藤兵太郎的老師,在擔任嘉農棒球隊之前,近藤曾經是甲子園名校松山商的教練,所以有這麼一位出自於名門且有多年教球經驗的老師到嘉農,似乎一夕之間就讓嘉農棒球隊脫胎換骨了。

一九三一年「近藤的嘉農隊」第一次出現在球迷面前就勇奪甲子園大賽的台灣代表權,也讓過去舉行十二年的台灣地區冠軍都由北部學校包辦、「冠軍錦旗不過濁水溪」的傳統為之打破,接著一九三三、三五、及三六年嘉農四度得到這項榮譽,其中一九三六年春夏兩次嘉農都是代表隊,所以嘉農棒球隊總共是五次打進甲子園。

至於五次到日本比賽的成績方面,在大塚英雄所著的「台灣棒球秘史──甲子園的故事」中,對於嘉農的戰績有相當清楚的記錄,分別是一九三一年:三比零勝神奈川商工、一九比七勝札幌商業、十比二勝小倉商工、零比四敗於中京商業。一九三三年首戰零比十輸給了松山中學。一九三五年、四比三勝平安中學、四比五不敵松山商業。一九三六年春季賽七比十二輸給浦和中學、夏季大賽四比三贏小倉商工,五比七敗給育英商業。

而那一年的三壘手、第六棒的阿美族原住民拓弘山則對嘉農幾場戰役有精彩的描述:「八月十五日第一場比賽就遇上強敵神岡地區的代表神奈川商業,日本球迷並未看好第一次到來的嘉農,但嘉農卻以三比零旗開得勝晉級,我在第四局擊出個人在甲子園的第一支安打,從此日本觀眾才重視嘉農隊。」

「八月十八日第二場比賽和第另一組晉級來自北海道的札幌商業,我們再以十九A比七大勝,驚動了全日本,我在第九局擊出一支三壘安打,助陳耕元及吳明捷回本壘連得兩分,我也盜壘成功得一分。八月二十準決賽對手是北九州地區來的強隊小倉工業,我們竟又以十比二大勝,而進入冠亞軍總決賽,這是以往台灣地區代表所沒有的戰績,我在第八局擊出一支安打,並盜二壘成功。

「八月二十一日甲子園中等學校有史以來第一次出現台灣地區代表隊爭奪冠軍戰,嘉義農林球員所展露出來旺盛的鬥志,耐戰的韌性與飛快的好腳程都讓全場球迷留下美好的稱讚。但經過長途跋涉,連續三場硬戰,大家都己疲倦不堪,而投手吳明捷連投四場,手指都已破皮,最後以零比四敗給了中京商業,只獲得準優勝(亞軍),但我隊已博得「天下嘉農」之美譽,創造了台灣野球有史以來最輝煌的紀錄。」


台灣棒球史-1931 甲子園總冠軍賽 

嘉農隊一路打到總冠軍賽,在面臨決賽的壓力下,發揮嘉義農校「刻苦耐勞,團結合作」的傳統精神,以十一比十戰勝詮釋日本人組成的宿敵台北商校,獲得台灣代表權。這是台灣第一次由台北以外的隊伍獲勝,也是台灣發展棒球歷史上的第一步。

遠赴日本參加夏季甲子園大賽的嘉義農林隊發揮了不可思議的力量,首場出戰神奈川代表隊神奈川商工,以三比○獲勝,大家都認為是僥倖。第二場出戰札幌商校時,以十九比七的懸殊比數獲勝,此時,甲子園的觀眾開始對這支台灣來的隊伍投以注目的眼光。嘉義農林的魅力是跑壘快速,近藤兵太郎的棒球是徹底的攻擊棒球,這個從台灣來的隊伍無論領先幾分,都還是很認真的跑壘,準決賽時,更以一面倒之勢的十比二分數擊敗當時的超強勁旅小倉工業,此時,大部分甲子園觀眾熱情的眼光,不是投向具有奪冠希望的中京商業,而是嘉義農林。

初次出賽就打進決賽的嘉義農林在面對以名投手吉田為中心的超級強隊中京商業時,擅投快速球的吳明捷因已連投四場,在手傷的情況下對中京隊投出八個四壞球,相反的,嘉義農林隊被三振九次,以○比四落敗,只獲得準優勝,然而,這已是日本境外空前絕後的最佳成績了。

嘉義農林的名氣在日本一舉擴展開來,但之後五年,雖然又曾四次代表台灣參加甲子園比賽,但都未能打進冠亞軍賽。一九三一年嘉農隊的一棒羅保農進入日本法政大學,二棒蘇正生及三棒陳耕元進入日本橫濱高專,四棒吳明捷進入早稻田大學,各自升學去了。為了找尋替代的新人,近藤教練奔走各地,有些人雖然棒球技術卓越,但校方入學考試卻無法給予酌情通過。進入早稻田大學的吳明捷活躍於東京六大學聯盟,當時日本東京的神宮球場場地比現在寬廣,使用球(球的材質、製造技術較差)比現在飛不遠的情況下,吳明捷總共打了七支全壘打,這個大學聯盟紀錄直到長島茂雄在東京六大學最後比賽時,才以八支寫下新紀錄,否則這幾十年,日本人都無法超越這個紀錄(後來神宮球場整修,場地變小,並且使用彈性佳、飛行遠的球及金屬球棒,要打出全壘打就比較容易了)。

嘉義農林的第二個黃金時代在一九三五年重現。當時有來自高雄岡山,天生強臂的吳昌征擔任中堅手,來自台東為原住民的飛毛腿楊吉川擔任游擊手,及擅長潛水艇式怪球及快速球的藍德明,加上其餘六位日本人隊員今久留主淳、草野武彥、日高岩男、高木光夫、山田健,木村清。

許多甲子園球迷對於一九三一年時嘉義農林的連戰連勝印象深刻。當比賽進入準決賽,嘉義農林碰上的對手是松山商業學校,這間學校正是近藤兵太郎的母校。當比賽進行到第八局時,嘉義農林領先一分,隨即被追平,最後因藍德明的投手犯規,奉送對方一分而飲恨,再度失去一次奪冠的機會。這一年的松山商業隊中擁有強棒,決賽時輕易的擊敗育英商業,奪得了這一年的冠軍。

自一九三一年嘉義農林榮獲甲子園準優勝後,嘉義農林一直是台灣的棒球主流中心,包括甲子園春季選拔賽,共有五次打到甲子園大賽,雖然始終未能獲得全日本總冠軍,但其高超的球技、充沛的體力、完美的運動精神,不僅使台灣的棒球運動逐漸熱絡起來,此種嘉農「KANO」旋風也轟動了全日本,甚至博得「天下嘉農」及「南海青龍」的美譽。


發展奇蹟與故事

嘉義農林棒球隊前輩所創造的台灣棒球發展奇蹟與故事,豐富多樣,非一朝一夕可說盡或一一列舉,在此僅列出幾位代表人物與其事蹟,供後輩敬仰:


◎近藤兵太郎教練

說到台灣棒球的源頭-嘉義農林棒球隊,不能忘掉的一個人是暱稱「近兵(KONPYO)」先生的嘉農第一代教練近藤兵太郎。建立嘉義農林棒球王國的近藤教練,於一九一九年由日本遠渡來到台灣,剛開始時,近藤教練任教於嘉義商工學校,一九二八年時始轉任嘉義農林學校,並擔任棒球教練。近藤教練教球認真,無論晝夜幾乎都與球員在一起,即使因瘧疾發作時,亦由人以擔架抬至球場指導球員練習。他對選手也非常照顧,當時台灣民眾的糧食供給是採配給制,年青球員正值發育期,運動量又大,常發生糧食不足的現象,他通常會告訴球員「我來想辦法」,並親至到配給機關交涉、調整配給量,以使選手無後顧之憂。近藤教練教球以「斯巴達」式的嚴格著稱,例如選手每天練球至傍晚時,雖然已因天黑而視線不良,他仍命令球員將球抹上石灰粉繼續練習,甚至有的選手因不耐練習的嚴格,而故意在練習時倒下以暫時躲避訓練的辛苦。也有人說近藤教練的教球風格是「精神的棒球」,當有球員動作作錯時,他並不直接指出名字罵人,而是以「那個大概是後補(二軍),不知是什麼名字?」這種不致讓球員當面難堪但有所自覺的話語,自發性的磨練再磨練,努力再努力。近藤教練常說「不要想勝利」,只要想「不輸人」,他並在訓練營的牆壁上貼上寫著「精神」加「技量」等於「實力」的標語,時時刻刻訓勉球員。而他不分國籍、不分族群的將「友情、純情、熱情」奉獻於台灣棒球的發展上,是台灣棒壇對他最為感佩的地方。可以說,有了近藤兵太郎才有嘉義農林的棒球,也才有今日的台灣棒球。

◎吳明捷

台灣苗栗人,嘉義農林棒球隊隊長,擔任投手及第四棒位置。民國二十年(一九三一)時,從沒在台灣出現過的「完全比賽」,在嘉農參加第九屆台灣地區中等學校野球大會時出現了,當時的投手即是吳明捷。該屆比賽於民國二十年(一九三一)七月十九日在台北圓山球場揭幕,嘉農第一戰對上的是強隊台中一中。

球,一顆顆急速的從打者眼前飛進捕手的手套裡,打者,一次次的揮棒落空,從來沒有看過控球這麼好的投手,讓觀眾都驚喜不已。整場比賽中,對方打者等不到四壞球保送,不揮棒就遭三振,即使揮棒,球也打不到而通通進到捕手手套裡。這場比賽對方打者沒有人上過壘,球賽在第七局提前結束,嘉農以15A比0大勝台中一中,吳明捷自己也不敢相信他能在與被視為最強隊伍的台中一中比賽中,投出台灣棒球史上第一場「完全比賽」。從此,觀眾給了吳明捷「麒麟子」的封號,因為他的球路就像頑皮的麒麟子一樣,到處飛竄,讓人捉摸不定。

「麒麟子」吳明捷可說是那個時代的金臂投手,自從首戰投出完全比賽後,嘉農棒球隊為了求勝,每場比賽都由他先發,甚至投完全場。第一場3比0勝神奈川商工,第二場19比7勝札幌商校,第三場準決賽以10比2勝小倉工農,在連日本人都為嘉農隊的加油聲中,嘉農打進第十七屆甲子園中等學校野球優勝大會冠亞軍決賽,當時投手的重任仍然落在吳明捷身上。

當時,吳明捷因過度疲勞,且手指受傷而被判八次四壞球,無法封鎖中京高校攻勢的情形下,嘉農以0比4輸掉比賽,只獲得準優勝。日本名野球評論家飛田穗洲在所著的「甲子園物語」中寫道:「他的外角下墬球投得實在太好了,但是他太累了,才會擋不住中京商校的打擊,我們必須讚揚吳明捷這位本屆大會一流的投手」。吳明捷自嘉農畢業後被日本早稻田大學吸收,一九三六年在東京大學秋季賽,早稻田大學因他突出的表現而贏得冠軍,他在十場比賽中,於三十六打數擊出十二支安打,以3成33打擊率成為打擊王,且締造擊出7支全壘打的新紀錄。吳明捷畢業後進入拓殖株式會社任職,為該公司棒球隊主將,退休後留在日本經商,於一九八三年病逝日本,享年七十二歲。

◎陳耕元

台東原住民,日本名字上松耕一,一九二七年由台東來到嘉農就讀,擔任嘉農棒球隊游擊手及第三棒位置。一九三一年嘉農隊與台北商業在爭奪進軍甲子園的台灣地區代表權時,雙方前九局以9比9平手而延長第十局上半,嘉農先得2分,下半局北商反攻,先得1分,只落後1分時,兩人出局佔滿壘,論到打擊力最強的第四棒打者,嘉農投手吳明捷投球數為兩好三壞滿球數,此時全場觀眾安靜無聲。當吳明捷再度將球投出,打者揮出強勁的直飛球往游擊區靠二壘方向飛去,此時球技出眾的陳耕元已洞悉對方球路而先往左悄悄移靠一步,因此當球飛來時,陳耕元正好接個正著,驚險萬分的結束這場比賽,榮獲台灣地區代表權進軍甲子園。

一九三二年陳耕元自嘉農畢業後,追隨早一年畢業的學長李詩計被日本橫濱專門學校(即現在的橫濱大學)網羅,赴日就讀。大學畢業後,陳耕元先回到母校嘉農指導棒球隊,台灣光復後,則回到家鄉擔任第二屆的台東農校校長。在他擔任校長期間,由於他的慧眼識英雄,將棒球選手出身的楊傳廣培育為傑出的田徑選手,而造就其後來在國際體壇發光發熱並在奧運為我國拿下第一面銀牌的光榮成就。一九五八年,陳耕元不幸因車禍英才早逝,享年五十四歲。

◎蘇正生

台南縣東山鄉人,嘉農隊第一代勇士,擔任中堅手及第二棒的位置。早期的日本棒球場規定全壘打線最少要420呎,而且在全壘打線上作一道有兩公尺高的全壘打牆,並規定全壘打須把球打出牆外才算。當時420呎的距離不但比現在球場的外野超出甚多,而且那個時代的球員體型、球棒材質等條件都不如現在,這項規定對想打出全壘打的選手而言無疑是一大挑戰。在嘉農隊到甲子園出賽之前,甲子園的全壘打牆只有兩位社會組的美國人及一位日本人曾把球打得飛撞到牆上,而且在牆上留下姓名。一九三一年嘉農進軍甲子園,臂力特強的蘇正生在第五局也打出一支少見的420呎超長打球,這顆球以現在的標準已是一支飛到甚至飛出觀眾席的超級全壘打,但是當時球在撞到全壘打牆後又反彈回場內,只被判為三壘安打,但是當年年僅十九歲的蘇正生已因這驚人的一擊而與二位美國國際棒球明星及一位日本打擊名將同時留名在甲子園的全壘打牆上。

蘇正生另一項強肩的見證也是在甲子園球場精彩呈現,他守備中外野,每次接到高飛球,可以直接傳球到捕手手套封殺正要進入本壘得分的對手,這項美技讓日本球迷驚艷不已,嘆為奇人。

蘇正生嘉農畢業後進入日本橫濱專校就讀,專校畢業返台後不時回到嘉農母校調教學弟,後來在嘉義實業團工作時,倡議與台南隊合組「台南州團」隊,在台灣城市棒球對抗賽中打敗實力堅強的台北州隊,勇獲台灣城市代表權,進而促使台南州廳答應在嘉義建造機場,讓後人能夠享受南北往返交通的便利。台灣光復後,蘇正生仍繼續參加第一及第二屆省運會,直到第三屆才脫下球衣改為裁判,是全國最佳的棒球裁判及教練之一。民國四十二年(一九五三),日本在戰後第一支訪問台灣的早稻田大學棒球隊,已橫掃全台灣,只有在最後一戰輸給台灣聯隊,當時的教練即是蘇正生。

民國五十年(一九六一)以後,蘇正生回到台南縣東山故鄉,在鄉公所任建設課長。退休後賦閒在家的這位台灣棒壇始祖,依然精神煥發,身體硬朗,講話聲音若洪鐘。今年九十一歲的蘇正生看書寫字不用戴眼鏡,令人驚奇,他自豪的說,眼睛不好怎麼打全壘打,他甚至可以在唱片轉動時清楚唸出唱片上的目錄及歌名。這位有彪炳戰功的我國棒壇老前輩雖然蜇居台灣南部鄉下,但仍然非常關心我國棒運的發展,他說有機會仍願意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經驗傳給下一代。

◎吳昌征

高雄縣橋頭鄉人,原名吳波,於民國二十年(一九三一)進入嘉義農林就讀。吳昌征十五歲時跳遠就有5公尺95、跳高1公尺56的運動天賦,由於鄰居有位嘉農棒球隊的小里初雄,於是就隨著前輩進入嘉義農林就讀,吳昌征的運動天賦很快就被近藤教練賞識並吸收到棒球隊中。當時嘉農隊讓日本球迷印象非常深刻的是有一位打赤腳,速度驚人的選手,那位赤腳大仙就是吳昌征。民國二十二年(一九三三),嘉農隊第二度取得台灣代表權到日本大阪甲子園參加全日本中等學校棒球大賽,當球隊到基隆準備搭船赴日本之前,這些球員才在基隆街上購買打棒球用的釘鞋。等到了甲子園球場,這些從未穿過棒球釘鞋的嘉農球員在賽前作熟悉場地練習時才穿上新買的釘鞋,由於一向打赤腳慣了,個個在未練完球前就急著要把釘鞋脫掉。當時日本的新聞界很注意這支來自台灣的勁旅,因此報紙上曾出現大幅且醒目的標題刊著「來自台灣的一批赤腳大仙,就要在甲子園大顯身手了」的報導。

吳昌征一共代表嘉農隊遠征甲子園四次,民國二十四年嘉農第三度代表台灣到甲子園比賽時,首戰平安中學以4比3獲勝,第二場與近藤教練的母校松山商業拼戰九局,雙方4比4平手,延長加賽第十局,松山商校已二出局,一、三壘有人時,嘉農投手藍德明一不留意被判投手犯規,平白奉送對方一分,因而以一分飲恨,喪失晉級冠亞軍資格,後來松山商校獲得該屆比賽冠軍。

吳昌征於一九三七年自嘉農畢業後就被日本職業棒球巨人隊網羅。日本職業棒球於一九三六年成立,吳昌征於一九三七年加入巨人隊,一九四四至一九四九年轉至阪神隊,一九五○至一九五七年為每日隊效力。吳昌征身高一六七公分,體重六十八公斤,左投左打,是位能攻、能投、善打、有盜壘美技,各方面表現都突出的全能選手。他除了打擊很強,臂力超人外,腳程也很快,曾有「人間機關車」的外號,意指火車頭,即是指他速度快,衝力大。

吳昌征在每日隊時,不但是主將,還兼任副監督及打擊教練,當時每日隊的荒川博是吳昌征所訓練出來的,後來荒川博擔任巨人隊教練,傳授王貞治「金雞獨立式」的打擊法,因此王真治與吳昌征可說有著師祖與師徒的關係。吳昌征二十年的職業棒球生涯,共出賽一六九九場,不僅有許多輝煌紀錄,也被公認為日本職業棒球的最佳中外野手,曾獲最高榮譽獎,於一九九五年被選入日本野球殿堂,是全日本家喻戶曉的棒球英雄人物。吳昌征於一九八四年在日本過逝,享年七十二歲。

◎羅保農

台東原住民,原名平野保郎。一九三一年在甲子園出賽四場,以十五打數八支安打,五成三三的打擊率成為甲子園大會開賽十七屆來最強的打者,體力充沛、耐力十足、鬥志堅韌、跑得飛快的羅保農充分展現原住民天賦的特性。一九三三年羅保農再度代表嘉農參加台灣地區選拔賽,冠亞軍之戰由嘉農對台南一中,羅保農改任投手,他一球球的投,隊友安打一支支出現,壘上就像被闖入一隻隻的猛虎。羅保農雖被對手擊出七支安打,但戰況宛如豐年祭一般,嘉農以十支安打、七次盜壘及台南一中八次的失誤下,9比1獲勝。

這次代表權爭奪戰的先發九位球員只有楊吉川、吳波及羅保農為台灣人,對羅保農來說卻有另一層更重大的意義,即是可以再度爭戰甲子園。雄心萬丈的他以投手身分第二次踏上甲子園,首戰對手是實力為當年二強之一的松山中學,羅保農奮力一戰,卻擋不住對手凌利的攻勢,嘉農以1比10敗北。羅保農自嘉義農林畢業後返回台東農業試驗所任職,並參與東部棒球運動的推動。民國七十一年(一九八二)以七十五歲的年齡仙逝在遼闊的東部山野間。

◎藍德明

台東原住民,原名東公文。從小看著哥哥藍德和代表嘉農隊遠征甲子園的風光歲月,藍德明內心深處想著將來自己也要踏上甲子園,但家境清寒,連註冊費都繳不起的情形下使他不敢開口。小時後因為幫忙父親看守捕獲的魚不被飛鳥叨走,常常就地取材撿拾石頭丟飛鳥,在一丟一閃間,他突發奇想在鳥飛低時丟時頭,每次都被鳥閃過,如果在他要飛下來時,由下往上突擊,讓他沒有閃躲的機會,一定能打中。藍德明想著就開始試驗他的辦法,剛開始還是打不中飛鳥,心想一定是石頭速度太慢了,後來一次次由下往上丟石頭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丟石頭的右手臂越來越強壯,手指也懂得如何控制石頭飛向,因緣際會地練就藍德明一身的好臂力。1935年台東廳資助他學費及生活費,使他如願加入嘉農棒球隊,打飛鳥投飛石過河的經驗,促使他很想當投手,但在那個年代,日本還沒有能夠控制穩健且威力夠的下勾投法投手,台灣更沒看過,雖然投手當不成,而成了右外野手,但是他對自己的投法卻很有信心,就像幼時等候要突擊飛鳥一樣,在右外野等機會站到球場中央。1935年7月13日開幕的台灣代表權選拔賽前,嘉農隊教練近藤特地安排了練習賽,先發投手失控連連失分,藍德明毛遂自薦向教練請命擔任投手,自第三局起他就以獨特下勾投法完封了七局,這一投終於將他投到了球場的中央,成為嘉農的主戰投手。1935年藍德明代表嘉農出征甲子園,首戰對平安中學,他完投九局,只被擊出4支安打,嘉農以4比1獲勝。第2戰對松山商業,藍德明的悔恨,就發生在這一戰,當時雙方賽完8局以4比4平手,9局上松山商業未得分,9局下3壘有人的情況下,輪到8棒藍德明打擊,近藤教練下達觸擊戰術,但因為過於明顯,對手早已有所防範,對方投手投出一個非常明顯飛向外角偏高的吊球,藍德明根本打不到,捕手早已跳起接住這一球,三壘上的日高岩男已離三壘,被判「OUT」。比賽至10局上,對手2出局而佔1、3壘,藍德明向隊友做出牽制一壘跑者的暗號,然而在他身體轉動時,球卻留在他手中,因為一壘手隊友杉田健沒有進入一壘,球無法傳出,主壘大叫一聲「BALK」,並招手要三壘跑者回本壘得分,投手犯規丟了不該丟的一分,嘉農10局已無力反攻,結束了冠軍夢。

日本棒球界對藍德明怪異的投球姿勢引發極大興趣,由於投球宛如潛水艇在水面沉浮般,所以「潛航式投球的不世出怪投手」之名成了當年甲子園最熱門的話題。藍德明嘉農畢業後,感念台東廳對他協助入學,而返回台東廳服務。1936年日本職棒開打,巨人隊曾二度遊說他加入,但他仍知恩圖報台東廳的恩情,婉謝了往日本發展。台灣光復後台東廳的日本人都遣送回國,棒球隊也解散了,他輾轉至台北石炭隊直到46歲才退休,成為台灣棒球史上最晚退休的球員。

◎郭光也

台東原住民,原名濱口,嘉農第17屆畢業,正好趕上嘉農棒球隊第3次的黃金時代。1938年,嘉農隊中有郭光也、郭壯馬、陳良臣3個台灣人,在進軍甲子園的台灣地區選拔賽中,嘉農已連勝2場,但在和台北一中爭冠中惜敗,再度失去赴日的機會。然而在第一場對上台北工業時,有一個球員顯露出一次精湛的再見接殺,讓全場爆滿的一萬多位球迷眼睛一亮,這個人是郭光也。那一戰雙方僵持到延長第12局,嘉農以5比3領先,12局下,台北工業最後一波反攻,一人出局三壘有跑者,打者擊出右外野高飛球,球飛得又高又遠,快形成安打,郭光也在右外野衝上去把球接殺,並快速傳回本壘,球像子彈般筆直飛進捕手河野博手套中,從三壘跑回得跑者被觸殺在本壘前,使原本可能造成被逆轉的球變成了再見雙殺,郭光也露的這一手,成了最叫座的熱門話題。民國38年嘉農畢業後和同年級戰友郭壯馬回到台東協助第一代嘉農棒球前輩陳耕元推動東部棒球運動,且將自己兩個兒子郭子光及郭子雄拉進培育棒運幼苗工作園地,調教出自己的侄子郭源治為第一代金龍少棒主投,以及許許多多的台東原住民少棒明星。1985年為紀念前輩陳耕元對棒運的貢獻,結合陳夫人蔡昭昭及二公子陳建年創辦「耕元杯」比賽,使東部地區喜愛棒球的民眾有了棒球運動的舞台。這項活動後來引發嘉農校友會連續在台東及全台灣各地自力接辦多年的「嘉農杯」全國棒球賽,讓台灣的棒運能夠薪火相傳,嘉農精神永垂不朽。

◎「台灣少棒之父」謝國城

  謝國城生於1911年,為台南富裕人家,中學時至日本留學,之後進入早稻田大學政經系。留日期間,正好是嘉義農林棒球隊光彩活耀在日本甲子園的時期,深受影響而喜歡棒球。早稻田大學畢業後在日本時時新報當記者。日本戰敗後,返回台灣,1949年進入合作金庫和同樣回到台灣的薛永順組成他所熱愛的棒球隊,當時為37歲,他呼召彰化銀行、華南銀行各組球隊,薛永順則組石炭隊。當時台灣棒球有如風中殘燭,首先是社會極為混亂,正是「四萬元換一元」實行超通貨膨脹政策,可是謝國城對棒球的熱情卻絲毫未減。

  1951年,台灣首度組成國家代表隊遠征菲律賓,以嘉義農林球員為主體的球隊與駐菲律賓美軍代表隊比賽,雙方勢均力敵。但四年後,也就是1954年冬天,早稻田大學首度到台灣親善比賽訪問,台灣的「殘留」戰力卻已幾乎不存在了謝國城這次的安排是為了讓台灣人再度想起棒球這兩個字。可是已忘掉棒球的台灣和日本之間的水準差異,比預料中還要大。台灣各地雖有業餘的選手勉強繼續玩球,卻沒有考慮台灣棒球的未來發展。

台灣東海岸離台東有數十公里的一個小村落,叫「紅葉村」,那裡住有布農族的原住民及一般的台灣人,若無入山許可證不許進入。紅葉國小有個老師叫古義,小時後曾有日本人教過他投補練習,光復後第三年,二十歲的古義曾參加以嘉義農林為中心的國家代表隊,因此古義認為「棒球是結合團結力量為一體的團隊運動,也是鍛鍊山地少年最好的運動」。1960年古義被分發到紅葉國小教書,他便著手讓少年學生拔草、撿石頭,整理出一塊場地,只買了軟式棒球和球棒,把布捲起來代替手套,他進行著傳說中近藤兵太郎的斯巴達訓練。與文明隔絕的山地少年進步快速,令人驚訝。自開始練習後第八年,紅葉隊來到台北參加當時好不容易才舉辦的全國少棒大賽,以7比0、5比2連續擊敗日本冠軍和歌山隊。台、日長久以來的歷史中,少棒雖曾偶然贏球,但台灣對日本二連勝卻是第一次。

此後,紅葉隊的名字席捲全國,僅僅半年時間,如雨後春筍般的出現了上百隊的隊伍,這只能以奇蹟來形容了。而整合這些球隊的正是一直等待這一天到來的棒球協會理事長謝國城。其中最早選拔出來的有二個地區-台東和台南。1969年,謝國城舉辦的第一屆全國少棒大賽正式登場,在這次大會中表現出乎眾人預料之外的是擔任第四棒、投手,打擊率三成五,連續四場主投獲得「精神獎」的12歲少年郭源治,他是繼承最後嘉義農林精神的郭光也弟弟的兒子。

當時,台灣因中共的政治打壓即將成為世界孤兒,二年後,北京政府取代台灣政府,坐上聯合國席位,謝國城認為應爭取世界小聯盟的選手參賽權,讓台灣的體育可以在國際舞台上受到重視。民國58年7月台灣的第一支少棒國家隊「金龍隊」打敗其他參賽隊伍,取得遠東區代表權,8月23日獲得世界冠軍,從此,帶動了台灣少年棒球的熱潮。

(來源:Taiwan 體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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